邹胜龙一心想做行业第一,却遭到现实一次又一次,他说自己的梦想是在35岁退休,然后周游世界。如今他45岁,却仍旧坚持“技术改变世界”的理想。
硅谷岁月
“不写微博,不写博客,很少网上聊天,大多数时间被公司内外的各种会议所占据,经常加班到凌晨三四点。”软件工程师出身的邹胜龙一向很低调,甚至若单提到邹胜龙,除了互联网圈子里的少数人外,或许无人知晓他会是迅雷的创始人和CEO。
在业内,迅雷被认为是靠技术驱动的公司,而这跟邹胜龙本身的经历密切相关。1972年,邹胜龙出生于安徽淮南,他的父亲从一名普通工人进入中科大做空间站方面的研究,拿过很多国际大奖,后来在深圳科技园创办公司。他说,自己受父亲的影响,骨子里一直流淌着务实的技术工作者的基因。
1993年,邹胜龙到威斯康星麦迪逊分校就读经济学本科。第一堂课是技术发展史,教授讲了半个小时盖茨创办微软的故事,多数同学们快睡着了,而邹胜龙眼睛却眨都没有眨一下。4年后,邹胜龙一扭头去了杜克大学读计算机硕士。正此期间,他结识了小老弟程浩,日后迅雷的联合创始人。
1999年,拿到计算机硕士学位的邹很快在北卡找到一份软件工程师方面的工作,他开始申请绿卡,开始筹划着按揭买房,开始琢磨着换部好车,他正一步步融入美国生活。
不过,1998年的夏天他去硅谷的一次旅行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那年,邹胜龙应朋友之约到了硅谷。朋友把他领到雅虎大厦前面照相“在这上班的人都不能小觑,他们也许就是下个盖茨。”邹胜龙很震撼,便决定留下来找工作。
到网上一搜,发现距离1000米的地方有两家科技公司在招聘。实地一考察,那两家公司居然还是邻居,只不过左边那家是在地下车库。邹胜龙毫不犹豫选择了右边的那家,然后就开始疯狂的码农工作。
一年后的一个下午,邹胜龙从电脑面前站起,伸个懒腰,无意中发现下面的马路上聚集了很多人,原来是对面一家公司在二楼放了一个巨大的投影仪,把主推的关键字投放在了路面上。同事告诉他:“那是Google,当年就在隔壁的地下车库办公。”原来当初邹胜龙错过的是Google。
地下车库里出来的公司都这么牛,邹胜龙再也不敢小看硅谷了。从此,他每个月一定会参加两个会,一个是中国硅谷工程师协会,一个是华源科技协会。通过那两个协会,他结识了一大堆大陆留学生,包括李彦宏、徐勇、杨宁、冯波等人。
邹胜龙喜欢和自己志趣相投的朋友聚会,他最喜欢的三个聚会场合是,阳光明媚的话选择斯坦福校门前那个超大超舒服的前门花园,晚上的话一般去硅谷的星巴克,而周末一般则拉几个人去野外露营,对着星星讲述自己的创业梦想。
1999年春节过后,邹胜龙接到了李彦宏的电话“我即将回国发展,但还缺一个技术牛人。”邹胜龙推荐小师弟程浩。结果,回国不到一年的李彦宏就把百度做成了国内搜索第一,邹胜龙大吃一惊,他再也不想在美国呆不下去了。
创办迅雷
2002年,邹胜龙和妻子在美国结婚,并且很快有了儿子,他开始慎重考虑回国创业。或许因为他父亲在深圳白手起家经营着一间公司,他选择了去深圳留学生创业园,而非互联网企业扎堆的北京中关村。
于是,在2003年,他拉着从百度辞职的程浩一起办了一家互联网公司。邹胜龙和程浩的心气很足,给公司起名“三代”,意思是说作为海归创业者,张朝阳算是第一代,李彦宏是第二代,我们这年份回来,该算第三代了吧。
和所有激情满怀的创业者一样,“理想”往往是创业者初期自欺的嘴上标签。
邹胜龙曾说,“下载工具并不是我们的第一个方向。我们最初想做一个分布式的存入系统,以满足大容量邮箱的需要,但那时候一般邮箱的容量都不是很大,做分布式存入系统的市场还不够成熟。于是我们才将下载锁定为要做的东西。”
2003年8月,邹胜龙研发的第一款下载软件出生,但是运行速度极慢,一气之下的邹胜龙将三代科技改名为迅雷,寓意下载速度能达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主打功能就是一个字“快”。
2004年1月,迅雷2出世,每天新安装用户不到400个。程浩和员工都心灰意冷,邹胜龙决定进行推广,但结果却不如人意,此时,公司已到穷途末路,邹胜龙和程浩都有了散伙的打算。第二天,邹胜龙被徐浩的电话吵醒了“不得了,昨夜注册用户超过1000人!”
太不可思议了!到后台一了解,原来下载的主力军都是在校大学生,因为从那天开始,很多高校开始放暑假。此后3个月,迅雷的注册客户疯涨,到了9月份,迅雷的注册客户已经已经超过20万人!
那年秋天,邹胜龙出席了一次互联网大会,结识了周鸿祎。据说,演示的时候,邹胜龙搞了个样本下载,略施小计就让见多识广的周教主“上了当”,第二天邹胜龙就接到了周鸿祎的电话“我投迅雷70万”。
其实迅雷之前,周鸿祎就已经看好下载市场,并专门找过做网络蚂蚁的洪以容和网际快车的侯延堂,但是他发现很多中国个人软件制作者的通病——“很多中国做个人软件的程序员,都很难沟通。有点用户量之后都觉得自己很牛,只想拿钱,什么建议都听不进去。如果这公司只是缺钱那真太了不起了,因为世界钱多得很。我投你并不是因为我有钱就更了不起,只是我经验比你足,愿意和你唠叨唠叨如何从上百万的用户做到上亿的用户,并且建立一整套商业模式。”
邹胜龙愿意听周鸿祎的唠叨,他把周鸿祎比作一个大哥。周鸿祎评价邹胜龙:“邹胜龙毕竟是海归,在美国也有工作经验。说话做事都很正规,不是那么山寨和野路子。最重要的是他很open,愿意承认自己的不足。”
当时的下载市场,已经有一个占据80%市场份额的软件——网际快车。但看似不可战胜的网际快车,却被迅雷的“快”干掉了。
邹胜龙的解释是,我们当时对比了和网际快车的差异,列出两百个需要做的事情,但时间不允许我们全做出来再推产品,只能先在速度上做到极致,然后再推出更新版本进行修正。迅雷从1.0升级到5.0,仅仅花了两年半的时间。在2006年一年间,迅雷5就发布了14个改进版本,平均25天改进1个版本。
2006年8月底,迅雷的覆盖用户数超过1.1亿户,装机量达到8000万台,市场份额超过50%,已经成为继QQ之后中国互联网最大的客户端软件。
这种“快速推出、快速修正”的模式已经成为今天互联网时代的法则,邹胜龙无意中暗合了这种做法。
坎坷上市路
2006年9月的一天,公司员工拿了一份内部报告给邹胜龙看“70%的用户都用迅雷下载视频”。在反反复复的推敲后,邹胜龙将互联网视频定为迅雷庞大数据库下的一个垂直应用产品,于是专门聘请了一位懂门户懂新闻的总监开发视频软件。
项目立项不到2个星期,邹胜龙接到一个电话“我是谷歌中国的李开复,周六晚上吃饭如何?”原来李博士非常看好邹胜龙研究的视频领域,愿意提供技术支持,同时拿出200万投资。一年之后2007年元旦,“迅雷看看”顺利诞生。
有谷歌帮忙造势,又有技术的扶持,“迅雷看看”想不红都难。凭借画面清晰,主流内容完整等优势,“迅雷看看”半年后就有2.2亿用户的覆盖量。
3年后的2010年,迅雷的付费会员已经达到400万,2净利润达5900万。
邹胜龙信心大增,他带着公司一干精英去美国东部、西部做路演,并获得了资本市场15亿-20亿美元的估值。
偏偏在那个时候,厦门一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金融软件公司财务丑闻爆发,迅雷30亿美元的估值下降到了3亿美元。
但是不上市,公司就没有钱发展,这时候,雷军站了出来——给迅雷投资2个亿。
有了钱,2012年邹胜龙在“迅雷看看”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云点播和会员服务这两项内容,直接对用户收费,两个月以后,云点播和会员服务的收入就超过了迅雷的广告和游戏业务。
尽管此后估值一直上不去,2年后的2014年6月24日,迅雷还是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此次IPO中,按开盘价计算,迅雷市值9.86亿美元。迅雷CEO邹胜龙IPO后持有约3280万股,持股比例降至9.5%,按开盘价计算,邹胜龙身价9300万美元。而小米在迅雷IPO后会持股31.8%,为第一大股东。
干自己擅长的事
相比于周鸿祎的强势与盛气,马云的睿智思辨,李彦宏的沉着儒雅,马化腾的内敛淡定,邹胜龙似乎显得更加的“综合”。对于企业,他称希望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做,也无意去和谁比较。以至于在评选互联网的风云人物的时候,他常常被弱化,尽管迅雷近几年一直保持着100%的高速成长,年收入也突破10亿元。
所以这是一家善于“做事”的公司。
基于超高的技术,迅雷在国内市场的地位难以被撼动。
正如同硬币的两面,喜欢把技术做到极致的邹胜龙,也因为过于关注技术而错失了良机。
由于对技术的执着,邹胜龙忽视了商业化发展和企业品牌建设,错失成为腾讯这类巨头公司的最好机会。
有人说“迅雷看看”对于迅雷来说属于鸡肋“规模不及优土,内容不及乐视,流量不及腾讯。”
邹胜龙说:“我们未能成为一家巨头,但我们也从来不是一家小公司。”
在这样一个注重眼球经济和自我炒作的年代,邹胜龙没有微博,没有博客,也很少网上聊天,他自我评价“不够聪明”,而今天所谓的成绩全然在于:勤奋、正直、中庸。
“进入这个时代以后,大家都在做全产业链的发展。但是,如何能够保证你在这些全产业链发展的过程里立于不败之地,还是回到根本,你在自己特别擅长的市场上,能不能永远有一群人喜欢你,能不能找到一种让这些用户能够帮助你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我觉得本质上要看清这个问题。这才是真正的变现通道,公司也才能进入一个良性循环。”邹胜龙只是希望投身于自己特别熟悉的领域——符合自己竞争力的基因上,涉及大容量数据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