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著名重点中学广雅中学近日被指斥资 485 万采购 3500 个电子手环。该手环可以记录学生在多个场合中产生的不同种类数据信息，具备定位学生行动、检测上课举手次数及每日活动量等功能。

一时间舆论哗然。无独有偶，去年，杭州第十一中学曾因引入智慧课堂行为管理系统引起热议。通过安装在教室内的三个用于捕捉学生的面部表情和动作的摄像头，这套系统可以实现刷脸考勤、对课堂上学生的行为、表情等进行统计分析，并对异常行为及时反馈。

反对观点指出，这样的监控不仅侵犯了学生的隐私权，还会给青少年的心理带来很大压力；支持者则认为通过技术手段收集数据，在了解学生的注意力状况和推行智慧校园建设上都具备积极意义。

这两种观点讨论的核心问题是：AI 应用在教育中的边界。iTutor Group 创始人、董事长兼 CEO 杨正大认为，这是目前需要考虑的问题：「科技只是教育实施的手段而已，20 年前是互联网，现在是 AI，将来或许还有更多的科技。变的是这些技术的手段，不变的就是你要唤醒孩子对未来世界的好奇，以及想要探索的欲望。而现在有些科技运用在错误的方面，会造成不好的结果。」

必然性：技术的想像空间

在中国教师资源匮乏的现状下，通过 AI 优化供给无疑具有极大现实意义。据教育部  2017 年 10 月发布的《2016 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中显示全国共有小学 17.76 万所，在校生 9913.01 万人，小学专任教师 578.91 万人，小学生师比为  17.12:1。

有的互联网在线教育公司选择先发力「智能测评」，如中小学在线  1 对 1 辅导品牌掌门 1 对 1 就极其看重课前测评和学生与老师之间的匹配；有的选择深挖「智能排课」，如面向 4-12  岁的在线少儿英语小班课产品「魔力耳朵」；有的如「作业盒子」则致力于开发能教育机器人，实现 AI 教师落地；还有的公司，如「论答」，则选择了更加 AI 的「自适应」。

显然，所有的设想都朝向因材施教，提高学习效率这个目标。好未来 CTO 黄琰曾对极客公园表示：「用  AI  擅长的东西可以让老师和教育管理者有『千里眼』、『顺风耳』、更好的记忆，可以帮助老师，实现自动批改、辅助答疑等等。老师也将有机会变成更好的老师。」

随着人工智能和在线教育的发展，二者的结合热潮催生了多种应用场景：AI 机器人教师、智能测评、拍照搜题、智能排课、自适应系统。在众多结合可能性中，黄琰把 AI 教师上升到了供给端革命的高度：「虽然这些老师的质量可能达不到大师，但能够满足很多基本需求。我觉得供给端革命加上对老师教学方法的融合，能够让老师的供给提升一个数量级。」

该与不该：教育本质与道德边界

然而，操之过急的应用则会让人怀疑技术的正当性。在杭州十一中学引入智慧课堂管理系统后，有网友指出：这个叫「智慧课堂行为管理」的玩意儿，初衷并不坏，它是抱着一种很天真的、我真的为你好的想法而设立的。在这个系统背后的人，是真的认为，通过这个的监管，孩子们就都能够全神贯注地学习、积极举手、认真思考的——对于正多动的中学生来说，就跟洗了脑似的。

的确，出发点都是正义的。2017 年，广东省教育厅出台了《广东省中小学智慧校园建设指南（试行）》。其中提出：将坚持应用导向、融合创新、特色发展，促进教学、教研、教育管理和校园生活服务的流程再造与系统重构，实现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的深度融合，提高教育教学质量和教育管理决策水平。

但「正义不仅应得到实现，而且要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加以实现」。所有引入到校内，施加到每一个学生身上的技术，并没有对隐私权、数据安全等诸多问题有明确答案。芥末堆称，在广雅中学采购手环监控学生状态事件中，许多学生明确表示，不应通过让渡学生隐私，达到「规范高效」管理的目的。

不仅如此，这个行为本身也会对学生产生影响。有专家在国家卫健委举行的发布会上指出，如果装监控系统是为监测孩子注意力，往往会引起孩子的反感，要注意它对孩子心理方面的影响。

能与不能：噱头大，实用小

不仅是对道德问题的探索有所忽视，大多数在线教育企业通过技术改变行业的美好设想也还停留在想像阶段。

盒子鱼 CEO 黎小说认为做技术是需要积累和沉淀的，并不是一个概念性的东西，不是出现一个技术应用，大家就都能做。在宣布智能纸质练习册之前，他们已经内测了一年多。他坦言，「很多公司可能演示版都没有」。

「其实教育这个行业里，技术没有多少新的东西，很多人只是在借风口，多拿融资。」一位业内观察者说。相关数据显示，2018 年教育行业一级市场融资达到 579 起，较 2017 年同比增长 40.53%，融资金额高达 523.95 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 87.79%。

但也并非都是如此。VIPKID 在搭建在线教育技术引擎方面，实现了三级跳。而魔力耳朵的 CEO 金磊从公司创立起便一直带队技术团队，琢磨最优的排课策略。黄琰认为在开放环境中，大家都会追求进步，这也是各行各业在科技领域不断探索的问题。

「每个行业里都有泡沫。有人或许只是想投机，但有人也在真正希望通过技术打破教育原有的一些，建立的是一个真正的美丽新世界，而不是赫胥黎笔下的《美丽新世界》。」一位业内人士说。